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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兄弟】On The Trail of Jacob Grimm·章1

译注:原文中斜体字部分,以黑体字标注

此外,这篇文不是腐向,而且是大长篇(共12章),向作者申请了授权,但目测……(看着05年的发表日期)回应的希望渺茫……



标题:On The Trail of Jacob Grimm寻找杰克·格林

作者:llnbooks

译者:道莫小七

原作:格林兄弟

等级:T

摘要:电影前传。杰克·格林找到了让死者复生的方法……但要付出代价。与此同时一位超自然的访客前来警告威尔·格林,他所疏远的弟弟正处于致命的危险之中。

作者备注:我不拥有角色(他们属于米拉麦克斯影业公司),也不拥有文中所涉及的童话传说。我没有从这篇文里赚到一分钱。(停顿)虽然我不介意把这几个小伙子借来一段时间……

同时写两部大长篇(现在是三篇了)真是要累死我,所以这篇可能不是我写得最好的文。老实说,我差点儿就没打算发表这篇。一方面而言,有几处情节上的漏洞我还没来得及补,但我有时间就会回来修改的。在你们开读之前我希望能强调几点:1)这篇文被归为T分级是有理由的。文里有些非常成人级的话题和场景,还有焦虑,以及暴力,还涉及到了比较压抑的手足阋墙与和家人离世有关的心理病灶(如果你看过电影,你就知道我在指什么了)。如果无法接受,请不要看下去。2)尽管故事里引用了宗教方面的参考,但并非是基于现实中的人或者邪教改编。这些全是为了推动情节发展而虚构出来的,如果你联想到了现实,那说明你过度解读了,如果你懂我意思的话。不要尝试你在这篇文里看到的任何东西,各位,因为这些都是胡诌的。综上,如果有人因为黑暗主题或者宗教问题而生气了,我是不会搭理的,因为我已经合理打了预警。3)角色的观点不代表作者的观点。

我从来不看我正在写的作品圈子里的其他文,所以我现在还没看过其他的已经发表过的《格林兄弟》的同人。如果有别的故事和这篇文撞梗了,纯属巧合。

在以前的文里我们就达成了共识:我也不擅长历史方面。文里提到的地点有现实原型,但也有改动处理(举例来说,文中的“荻丝梦娜的祭台”,原型是芬格尔山洞和美国加州魔鬼岩柱堆。甚至连悬崖边长出来的那棵树也有现实原型。如果你驾车从加利福尼亚州的1号公路往北行驶,经过圣克鲁斯和旧金山之间的地方,你甚至可能会见到那棵原型树:-))。如果我哪里的德语有误,都怪网络机翻。文中的格林家的姐姐/妹妹、母亲、父亲都没有名字。我知道这样写文不合适,但我不记得电影里的妈妈和姐姐/妹妹有没有名字了,格林家的父亲也没有出现在电影里,我觉得不写名字要好过写错名字。

全文略AU,我对角色做了些私设(基本上是夸大了他们的一些性格特征,有人可能会认为OOC了)不过我会努力与原片保持一致。没有性场面,没有腐向,没有乱伦,没有玛丽苏/作者的自我代入。最后,我在文里同电影一样玩了些童话梗。不过不全是格林兄弟写的童话,其他的作者包括有安徒生,珍妮·玛丽·莱普林斯·代·博蒙特【注1】,卡洛·科洛迪【注2】。OK,让我们开始……

【注1:即法国的博蒙夫人,代表作为《美女与野兽》】

【注2:意大利童话《木偶奇遇记》的作者】

原文网址:https://www.fanfiction.net/s/2711678/1/On-The-Trail-of-Jacob-Grimm






第一章




这不像是寻常的梦境。威尔隔着身上的睡衣也能感觉得到夜晚的寒意。冬雾的湿气渗透了潮湿的织物,刺痛了他暴露在外的双手和面部。他的呼吸——其中的颤抖比起疲惫更多是出于恐惧——混合着漂浮在半空中的水汽。赤脚踩着的湿漉漉的草地和泥土冻僵了他的皮肤,令他的脚趾头都结成了冰。


死亡——不仅在干枯的草地与掉光了叶子的枝头上——笼罩了这片地方。它的存在感弥漫在空气中,刺激的腥臭充斥着他的鼻腔和嘴巴,令他差点要忍不住吐出来。它的存在令他周身的黑暗更加地恐怖,更加地令人生畏。威尔半疑心死神正潜伏在他所站着的小路两旁的丛林的阴影中,或许正要伸出骷髅手指,将他当做奖赏般地捕捉。这一恐惧令他僵在原地,不敢迈出一步,生怕脚下一根枯枝或干草被踩断的碎响都会将他的存在出卖给游荡在此处的幽灵和魔鬼。他肯定它们的确存在;这儿就是他们的主场。


这里是死亡之地。他无疑地确信。血管里的寒冰、后脖倒竖起来的汗毛、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以及每股风所挟来的无形的声音都如此告知他。威尔没工夫细想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集中注意寻找如何离开这处被诅咒的恐怖之地的道路。


他的眼睛还是没能适应周身那种令人窒息的黑暗。在微弱的光线中(是月光吗?虽然现在的确是夜晚,但他看不到头顶有月亮或星星),威尔不清楚自己的方位。他只能看到脚下有一条小路——冻硬的泥土与枯死的杂草——他不想走上去。他不敢走上去,但他的身体背叛了他。他的双腿有着自己的意识,领着他向前走。风中的声音呼唤着他,招揽着他,将他拽向前方,哪怕他自己的思维和感官都在无声地抵抗这催促。他害怕自己会在黑暗中迷失,然而,神奇的是,他每走一步,黑暗便从他面前散开,于是他始终待在淡淡的光线范围之内。他十分感激那种柔和的光,是它使埋伏在暗处的幽魂无法靠近。


他走在小路上时,风中的呢喃声越发地响亮而清晰。不久,威尔便开始能辨清那超自然的众多低语合声中的单独的声音了。占领上风的是一个女声。与这片领域内的其他事物不同的是,这个女声十分温暖,并将这份温暖传入了他冰冷的身体与血液中。它的爱抚消除了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它的陪伴缓和了这层薄雾与深夜所带来的寒意。


那个声音在欢迎地叫着他的名字。威尔。


他转过头去,寻找这声温柔的呼唤的源头。在那儿,在他所处的小路的前方,他注意到了一束更加明亮的光线,似乎正在丛林中移动。它的光芒更多地映出了这处阴间的景色。小路沿着绿草如毯的小坡的底部蜿蜒。而小坡又为另一座看起来更加险峻的山峰让路。在山峰的斜坡上,众多岩石从大地中钻出,像锋利又破碎的牙齿状的石柱群。他们所分布的位置太过奇特,太过均匀,仿佛被大自然刻意地以一定间隔排列。它们令这座山看起来像是一个庞大的,长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如果威尔偏离了小路,就会把他吃掉。但威尔的身体还是背叛了他,他的脚离开了那条相对安全的小径,踏上了这座斜坡。他别无选择:那道温暖的光芒与那个保护性的女声在鼓励他前进,那种他清楚地知道是它把自己带来了这个领域的存在,正在那些非自然的岩石的中心。


那个声音,那个存在,不知为何令他觉得熟悉。然而,想要寻找到它的欲望正在与逐渐增长的恐惧交战:为什么它要将他唤到这个地方,而这些石头又意味着什么。


威尔。那个声音仍在迎接,但同时也是召唤。


他在巨岩之间穿行,越过较小的石块,现在那道光几乎将夜晚映成了白昼。锋利的石头本应将他赤裸的脚划得血肉模糊,但他踩在上面时却没有感到一丝疼痛,皮肤上也没有留下半点伤痕。他路过一位正在树下睡觉的老人,对方并没有被威尔的经过惊醒。威尔也不想伸手去碰那个憔悴枯槁的身影。他走过一处悬崖。悬崖的山腰处,一个长发女人正站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绿色的长发。这就有点儿不太对劲……


威尔眯起眼,瞅着那处越来越亮、几乎会令人致盲的光源。“是谁在那儿?”他冲那亮处呼喊。


在那光芒中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一个类人的身影,但又不是人类。她是由雾气组成的,就像他周遭的那些影子一样。那个身影没有真正的人体那么坚固,但即便如此,当一条胳膊从那道光里伸出,用一根手指顺着威尔的下颌抚过时,它依旧传来了人类之间相互接触时的温热。他能透过那道半透明的身影看到草地与岩石。那条胳膊散发着与他周身的光亮相同的光辉。那是一条小小的胳膊,连着一只纤细精致的女性的手。在威尔的注视下,同样娇小的双腿与赤裸的双足也逐渐从光中浮现……


……并在空中行走。那双小脚——整具身体——都浮现在了空中。威尔的呼吸卡在了喉咙里,他意识到了那个身影属于某个鬼魂。


他头脑中的理智的部分(威廉姆·格林也自认是个非常理智的人)拒绝这一观点,即使他的每一处感官都告诉他,那个孩童相貌的身影正是某个从坟墓中复苏的鬼魂。更令人不安的是,它的声音——她的声音——熟悉得叫人害怕。


不可能,他想,血液凝固成了冰。伴着全新的恐惧,威尔睁大了眼睛,视线顺着那双小脚,上移到飘渺的躯干与双臂,再上移到鬼魂的脸。不可能,他重复地想。


那个词没有从他嘴里传出来。他无法张口说出那个词。他只能目瞪口呆地傻傻看着。他认得那张脸。即使过去了那么多年,她的脸仍烙印在他的记忆中,永不磨灭。


妹妹?


她仍是去世时的那副模样,圆润的脸颊上还保留着婴儿肥,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与她的手同样的温暖,微笑时露出的牙齿少了一颗门牙,是她小时候和兄弟们打闹时磕掉的。他记不清事后是妹妹还是妈妈因此把他们骂了一顿了。一声仍无比耳熟的笑,耳熟得令他心痛,思维不由自主飘逸到了别处。她总是以那种笑容与笑声,与无论怎样都满怀着爱意与欢乐的眼睛,迎接家人们从漂泊中归来,无论他们因贫穷而过得多么艰辛,抑无论她自身的健康状况已经每日愈下。在最昏暗的冬日里,那笑容与笑声就是他们的阳光。他记得清清楚楚。


威尔。妹妹没有开口叫她的名字,她只是一直微笑着。他是从自己的脑海与风声中听到的她的声音。


“你不是真的。这是场噩梦。”深陷恐惧的威尔试图移开视线。他紧紧闭上眼睛,然而隔着眼皮,眼前的光芒仍清晰可见。


威尔,看着。那是妹妹的声音,温柔却坚定地命令他。


“我不要!不管你想要什么,不管你是什么,你都不存在。我不要看……”威尔抗拒着,更加用力地死死闭上眼睛,试图隔断那道诱人的光芒,从视野,从脑海……从内心。他不想看。她的存在,即便是在梦中出现,也会揭开他灵魂深处的伤口,再刺上一刀。他从不让自己想起她的脸庞,她的微笑,以及她的笑声。


然而她却没有消失。她的触摸,像是照在他的皮肤上的阳光一样,拂过他的下巴,阻止了他的逃避。当暖意与光芒贴在他的脸上时,他的眼睛顺从地睁开了。


她无形的双手握住了他的手。你一定要看到。她的语气温柔却严厉,不容质疑,就像母亲的讲话方式一样。幽魂的那双手将他往山坡上领,一直带领到岩石圈的中心,从始至终她的双脚都没有触到地面。威尔不想看她要带他去哪儿,因此他一直低着头盯着路面。脚下的石头光滑却冰冷,冷得就像除了妹妹以外的周遭这片光景的一切事物一样。他能依稀辨认出石头上有雕刻的痕迹,但那些记号——虽然看起来像是语言文字——对他而言就是堆莫名其妙的胡言乱语。它们看起来像是个疯子的信手涂鸦。


你必须要救他,威尔。妹妹补充道。


那句话引起了威尔的注意:“救谁?”


他终于对上了那双眼睛——妹妹的眼睛。他在其中发现了最初因震惊而并未注意到的东西:她明亮的双眼中满是爱意与智慧,那份智慧超乎了这个世界,也远不限于她所活过的那宝贵的几个年头。智慧与……悲伤。他熟悉那种悲伤。他曾在自己的倒影中目睹了这么多年,在她死去之后。


而她的死是因为……


然后威尔看到了,透过妹妹雾气般的、半透明的躯体,看到了她想让他看到的东西——人——。那个身影同威尔一样真实,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却也是这场噩梦的一部分。那个身影也十分眼熟,尽管距离威尔上次亲眼见到他已经过去许多年了。这么多年的时光也改变了他,他不再是他们最后一次交谈时的那个笨拙的孩子了。他完全变了副模样,但无论在哪里,威尔都能一眼认出他来。


他把头发剃短了,短得看不出他曾有过一头金色的卷发,仿佛他把头发剪掉就是因为他不愿在打理发型的这种琐事上浪费时间一样。他还蓄了胡子,令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得多。他的眼睛隔着那副圆框眼镜,不是望着威尔,而是望着地面。他的眼睛几乎就是妹妹的眼睛的翻版。


几乎。那双眼瞳的深处也蕴含着同样的温顺,与威尔同样的悲伤,与妹妹同样的智慧——这几近是不可思议的,仿佛他已经掌握了这世上的某种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秘密学识……不,“智慧(intelligence)”这词并不准确,威尔纠正自己。“天真(naivety)”,这个更恰当。


也或许该说是“疯狂”。你还能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世界上这个坚信着童话故事、神话、魔法,以及其他胡言乱语都是真实存在着的,并且都能用严谨的科学理论逐一验证其合理性的人呢?除了疯子和傻子,还有谁无论年纪多大都会相信豆子会有魔力,甚至是能够起死回生的魔力?谁会把自己的姐妹——他们的姐妹——的生命赌在那该死的“魔豆”上?


“杰克。”威尔以气音低吼。


他的兄弟没有应声抬头,也没有注意到威尔和那个幽灵的存在。杰克正跪在地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某个东西上,高大的草丛遮蔽了威尔的视线,使他看不清那究竟是什么。杰克单手捧着一本被翻开的厚厚的书籍,视线在他膝前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与他手上的书之间来回游移。他悄声读着那本书,声音几乎不比耳语高到哪里去,风一吹便散了。就像威尔此前看见的附近的岩石上刻的那些铭文一样,他弟弟口中吟诵的都是堆胡话,具体是什么含义只有杰克自己才知道,而那让这个青年更像是个疯子了。


一如既往地沉迷于神话与鬼扯。仍在那本该死的日记上涂鸦。自从妹妹死去的那晚,杰克就开始在那本本子上写写画画。威尔在哭。妈妈在哭。杰克在写。这就是他对她的死亡的反应,当威尔试图夺过那本日记丢进壁炉里时,他还差点儿打碎了威尔的下巴。威尔感到周遭的黑暗开始潜入他自己的心脏里。他的怒火——一直在潜意识中翻搅,自从他妹妹死去的那天开始,一直在翻搅——烧黑了他的理智。他对自己的弟弟怀揣着那么久远的愤怒,以至于他几乎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见到对方时没有引发这种灰暗的情绪。是他的错。妹妹的死都是他的错。


妹妹温暖的手重又抚过威尔的下巴。不必他开口,她也能清楚地听到他的想法。不是他的错,威尔。


威尔震惊她居然能说出这种话。“不是他的错!如果他能乖乖听话去找个医生来……找医生……而不是魔豆!”


她的微笑从未黯淡。你得原谅他,威尔。很久以前威尔也从母亲那里经常听到过同样的话。妹妹急迫而担忧的恳求并未能打动他,也未能驱散他心中的怒火。他不去与另一个世界的她对视。她不清楚她在要求他什么。他曾经试过了,试过太多次了,但那份苦涩从未减轻过。


妹妹的眼神满含怜悯。他不知道这份怜悯是对哪个兄弟,或是两个兄弟。太多的痛苦了,对你们两个都太过痛苦。你愤怒了太久了,威尔……时间快来不及了。


他摇摇头:“我做不到————等等,‘时间快来不及了’?你在说什么?”


梦中的杰克仍未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他停止吟诵,将那本总是随身携带的日记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妹妹从兄弟之间让开,令威尔能清楚地看到杰克的动作。她飘落在杰克的肩上,散发出的光辉映亮了杰克正跪着的那块巨石。她招手示意威尔靠近些,然而威尔已经快一步站了过来,在更为明亮的光芒下审视着这块地方。


这块石头被雕刻成了类似祭坛的模样。上面的铭文与那几根绕着这座石坛成圆圈状分布的犬牙交错般的巨型石柱上的铭文遥相呼应。在杰克膝旁的石头上,有个被粗麻布和红色丝线捆扎起来的包裹。杰克异常小心地捧起它,开始解开包裹。妹妹那张永远稚嫩的面庞上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表情注视着这幕。她悲伤的视线汇上了威尔迷茫的眼神。


时间快来不及了。她重复着警告。


此刻,威尔第一次感受到了她话语中的恐惧。“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追问。她没有回答,威尔转而对毫无反应的梦中的杰克大喊:“你在做什么!”杰克对威尔的问题连眼睛也没眨一下,只是继续平静地解着包裹。


妹妹替他回答了:是他一直在……为我做的事,威尔。


“别再打哑谜了!”愈发焦虑不安的威尔厉声打断了那个鬼魂。


包裹的布被梦中的杰克揭掉了。那东西看起来跟杰克傻乎乎地信奉着的传说中的巫师所使用的魔杖没什么区别。杖身是用某种金属制成的,长十二英寸,上面雕刻着与石坛上的铭文别无二致的印记。杰克的手指描过每一处符号,呼吸般地低语着相应的译文,最后停在一处蛇形的图案上。他的手指甫一触到那个标记,魔杖与祭坛便骤然复苏。火焰从祭坛上的每一处刻印中腾空而起,将杰克包围在火圈中。数道光芒也从他手中的魔杖上的符号里散发出来,令威尔几乎失明。这种光不像妹妹身上那种温和的柔光,而是刺眼痛苦的强光。空气中充斥着皮肉被灼烧的恶臭。


威尔被火焰的热度吓得一退,眯着眼往光里看去。杰克却仍坦然地跪坐在燃烧着的祭坛中心。他只短暂地伸手将书推离到了安全范围之外,免得被火点燃。此外,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中那件魔杖状的东西上。杰克的手指拂过一个三角形的标志,魔杖的钝端顿时弹出了一把有着锯齿的利刃。引人注目的是,这把利刃似乎纯粹是由火焰所形成的。


突然间,威尔领悟了杰克的计划……甚至早在他弟弟将火刃举至自己的心口上方之前。


“杰克,不!”本能占了上风,威尔不假思索地做出了反应。他冲过火墙,向那把刀形的魔杖扑去。然而他的手却穿过了梦中的杰克,威尔感觉自己正在坠落……


……直到真切地撞上了谷仓坚硬的地面的触感将威尔从噩梦中惊醒。“嗷!”痛苦地咕哝着,威尔翻过身仰躺,睁开了眼睛。他刚从数尺高的谷仓阁楼上摔到了泥地里。他能尝到被磕破的嘴唇上的血味。发现自己再偏那么几寸就正好摔在干草叉上了时,他打了个哆嗦。


在刚醒时的迷茫里,威尔意外地发现自己方才身处的怪诞的冥府已经不见了。他仰面平躺在谷仓的地上,隐约记得自己跌跌撞撞地走进谷仓,爬上阁楼的梯子,身边带着——


“威尔?”阁楼上的干草堆沙沙作响,有什么东西——不,有什么——探出身来。月光透过敞开的百叶窗洒进来,威尔看见了一头垂下来的长长的黑色卷发,以及赤裸的肩膀的乳白色皮肤。那是谁?“威尔,你还好吗?”那个女人喊。


她的名字是格蕾琴。威尔眨了眨眼。是格蕾琴吧?说实话他真不确定。过多的酒精让他的记忆模糊了。他只记得一杯接一杯的酒,小曲,几张美女的脸。不,对,肯定就是格蕾琴。或许是。他从过去的教训里学乖了,除非完全确定,否则别用名字来称呼某位女士。谨慎总没错。“我很好。”他答道,“幸运的是,这块结实的地面拦住了我继续掉下去。”


威尔……


那的确是他妹妹的声音还是回忆中的幻听?生动的噩梦中的画面——妹妹,杰克,符号,火刃——犹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威尔猛地坐起,忽视了身上传来的抗议的疼痛。


“威尔?”阁楼上的(疑似)格蕾琴叫道。


救救他,威尔。妹妹在他的脑海中呼唤道。温和的敦促不时被一股将百叶窗吹得咔哒作响、将谷仓的门吹得半开的微风所打断。风卷起了一小团灰土与干草,和威尔梦里的薄雾不同。谷仓的厩里,威尔的马正因这股突如其来的微风不安地嘶鸣着。


“威尔?”(疑似)格蕾琴的声音越来越不耐烦了。


“啊?我是说,我没事……”威尔心烦意乱地回应,试图把梦境的画面从脑子里抹去,然而它们却无法被平息。每次眨眼,他都能看到灼灼燃烧的火刃。


“那就回来吧。”(疑似)格蕾琴的声音带上了风情的邀约意味。


时间快来不及了,威尔。妹妹的声音执着地坚称。


“行,你能不能给我一分钟好好想想!”威尔对脑子里那个喋喋不休的声音厉声质问。


以为他是在冲自己说话,阁楼上的床伴开始戒备起来:“如果你要这样跟我讲话,那我就回家了!”


“我不是在跟你说话。”威尔想也没想地说。


“那你是在跟谁说话?”毫无疑问,(疑似)格蕾琴现在火了。她脑袋探出了梯顶,试图亲自看清楚威尔是不是一个人在下面。旖旎气氛一扫而空。“你一个人在下面吗?你身边还有别的女人吗?”


“优美的问题。”他咕哝着,小心翼翼地撑起还在疼痛的身体,爬起了身。


威廉·格林和他的弟弟不同——完完全全不同。最大的区别是,他并不像杰克·格林那样相信灵异、魔法、童话、预言,以及任何相关的迷信说辞。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现象不能用科学、自然,或人为来解释。提供魔法或魔符(或魔豆)的都是专门欺诈那些迷信的人的骗子……如果那些人蠢到相信这套说辞,就威尔的观点来说,他们也活该失去自己辛苦挣来的血汗钱。梦境是过分活跃的想象力与欲望的产物,不是预言,死去的亲人也不会把它当作社交手段。


但威尔从未做过这种梦,从未做过这么生动的梦,他仍能感觉到冰冷的雾气,鼻子与肺仍充斥着烧焦的恶臭。他也从未梦到过妹妹,自从她多年前死去之后。他不让自己梦到她。


那个梦却似乎太过真实了。


对,威尔,那才是合情合理的,他嘲笑自己那一瞬间的动摇。你死去的妹妹在梦中拜访你,警告你的弟弟正打着什么自我献祭的荒诞算盘。这类事情随时发生。就算威尔哪怕真相信什么托梦,杰克也不会傻到那么做——


等等,那可是杰克……


不,太扯了。那就只是个噩梦而已,没别的。甩掉这个念头,威尔决定回去跟正不爽的女伴讲和,后者还在愈发恼火地找着是谁让威尔分了心。


他还没来得及踏出一步,一股飓风便猛地完全撞开了谷仓的大门。气温顿时骤降,仿佛空气都结成了冰。就连谷仓里的每只动物都有了反应——厩里的马纷纷直起了上身,惊醒的鸡群咯咯叫着四散逃开,角落里的猪正试图钻破木墙逃跑,(疑似)格蕾琴也吓得大叫一声。草末和灰土吹进了威尔的眼睛里,他举高双臂护着自己的脸。他原本挂在马厩门上的鞍囊被风刮落,里面的东西——威尔的所有资产——全都散落在了谷仓的地上。风声尖利,威尔不清楚(疑似)格蕾琴能否听到模糊地夹杂在呼啸中的低语声。


他对狂风大喊:“好吧,行了!我懂了!”


风几乎是立刻就停下了。等确定结束了之后,威尔擦掉眼睛里的飞沙和土粒。紧皱着眉头,他匆匆收拾着自己散落的包裹。(疑似)格蕾琴默默地看着这幕,在威尔随后又迅速开始给紧张的马备鞍时目瞪口呆。“你去哪儿?”她问,因被抛弃的念头而愤慨。


“去找我的弟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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